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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六章︰恨我不關我的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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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六章︰恨我不關我的事 (1)

君璃暗自感嘆著,正打算離開,冷不防就聽得裏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當初既是母親親自點頭答應將我推入火坑的,如今就不要在這裏哭得這般傷心,活像母親多舍不得我這個女兒似的……還說什麽我若醒不過來,母親也不想活了,我瞧著只怕沒了我這個女兒,母親只會活得更好……母親還請回去罷,當初既不管我的死活,如今也不必管我的死活,就讓我在這個火坑裏自生自滅即可!”

正是君琳的聲音,沙啞無力,斷斷續續,一聽便知道她彼時正虛弱得緊,只旁人死裏逃生再見親人時,都是滿腔的激動與喜幸,她卻對楊氏是這麽個態度,可見素日對楊氏的怨念實在不小,竟連最基本的母女之情也不願再顧及了!

隨即則是楊氏的哭聲︰“當初你又不是不知道娘也是迫於無奈,才會答應讓你嫁入寇家這個破落戶,嫁給姓寇的那個二流子的,娘心裏也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哪,你如今還來說這話,擺明了往娘的傷口上撒鹽,是要逼娘去死嗎?歸根結底,都是君璃那個賤人害得我們母女落得今日這般困境的,誰知道她竟還敢上門來貓哭耗子,你等著,娘這便去外面打殺了她去,為你報仇雪恨!”

楊氏說完,便如受傷的母獸一般,赤紅這眼楮要即刻出去找君璃拼命去,也顧不得有向媽媽在,她根本奈何不得君璃分毫了。

躺在床上原本兩眼無神的君琳聽得這話,眼裏卻忽然有了一絲神采,趕著楊氏問道︰“母親說君璃那個賤人這會子就在外面?”

彼時君璃已走出君琳的屋子了,楊氏與君琳母女之間接下來要怎樣相愛相殺她一點也不感興趣,如今她已來過寇家,蠻可以回去向太夫人覆命了,自然一刻也不想再在寇家多待。

不想她方走到院子裏,原本留在屋裏的寇太太也疾步走了出來,滿臉氣憤的趕著她便大聲說道︰“大奶奶您來與我評評理,當初是我們家上趕著要求娶令妹的嗎?又是我們家巴著求著令尊令堂讓他們同意令妹嫁進來的嗎?當初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再沒別人比大奶奶更清楚的了,原是令妹掉進水裏,我兒子好心好意救了她一命,誰知道救人反倒救出禍事來,生生娶了個菩薩進門,既不侍奉翁姑,為長輩分憂,也不規勸夫婿,令夫君上進,反倒成日裏擺臉色與長輩和夫婿瞧,這是哪門子的規矩?饒這樣,人還不高興呢,日日擺臉色與我瞧,覺得多看我兒子一眼都是施舍,她到底憑的什麽?”

寇太太本來還因自己不察害得君琳小產,而暗自心虛不已的,誰知道君琳一醒來便說自家是火坑,楊氏更是一口一個‘破落戶’、‘二流子’的稱呼自家和自己兒子,寇太太就算是泥人,聽得這話尚且會被激出幾分血性來,更何況寇太太從來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她早已瞧出了楊氏母女與君璃之間的水火不容,當即計上心來,所以才會攆胡來,趕著君璃說了方才那番話,並且還有意說得很大聲,其實不僅僅是說給君璃聽,更是說給屋內的楊氏和君琳聽的。

“便是公主郡主們嫁了人,那也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是,我就想知道,令妹她到底憑的是什麽?”寇太太越說越大聲,簡直稱得上口沫橫飛了,“她一個壞了名節的女人,除了我們家好心,願意明媒正娶娶她回來做正房奶奶以外,滿京城還有哪個好點的人家會娶她?她不知道感恩戴德也就罷了,反倒還成日裏喬章拿致的,我們家欠她是不是?她滿京城裏打聽打聽去,哪家的媳婦敢像她這樣的,哪家又有這樣的規矩,早被休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也就我們家好心,容忍她至今,大奶奶您可得為我評評理……”

話沒說完,楊氏也攆到了院子裏來,不待寇太太把話說完,便雙眼噴火的趕著她破口大罵道︰“我把你個殺千刀的老娼婦,黑心爛腸的下流種子,天打雷劈在外頭沒人收的爛貨,自己還不知道是從哪個坑裏洞裏爬出來的呢,倒滿口‘規矩規矩’的起來,我呸!我女兒這樣的人品才貌,若不是你那個二流子兒子愚蠢透頂,又怎麽會嫁到你們這樣的破落戶來,滿家子上下給我女兒拾鞋也不配,竟還敢指望我女兒去去就那個二流子,做你娘的春秋大夢去!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完,你個老娼婦和你那個二流子兒子若不跪在我女兒面前磕頭賠罪,再把滿屋子的小浪蹄子都打發了,看我饒得了你們哪一個!”

滿口的市井粗話,惡毒非常,難聽至極,直把寇太太氣了個倒仰,當下也顧不得不能正面與楊氏沖突,不然這門親事就真只能走到頭了,冷笑著反唇相譏道︰“我兒子的確蠢,不蠢能娶了你女兒?呸,說起來還是禮部侍郎的夫人呢,卻滿口汙言穢語的,連我家的三等仆婦尚且不如,難道君大人此番未能升成尚書呢,敢情是因為有你這樣一位知禮守節的好夫人!你既說這事兒沒完,那我也少不得要讓滿京城的人都與我評評理,看哪家做媳婦的不該服侍婆母了,你既這般心疼女兒,那我索性成全你,這便賞你家女兒一紙休書,讓你好寶貝你女兒一輩子去!”

一席話,說得楊氏越發的怒不可遏,近乎歇斯底裏的尖叫道︰“你個賤人老娼婦敢休我女兒,也不看你是什麽東西,到底配是不配!我告訴你,就算要休,也是我女兒休你兒子,我倒要看看,就你那個二流子兒子,以後還有誰家會瞎了眼,把女兒嫁給他!”

寇太太冷笑一聲,正待回罵回去,之前從內室跑出來向楊氏稟告君琳醒了的那個丫鬟又跑了出來,一臉小心翼翼的向楊氏道︰“夫人,小姐說您若再與太太對罵下去,再不請了大姑奶奶進去,就不必進去了,直接回府即可,以後也別來了……”

那丫鬟說著,見楊氏臉越來越黑,聲音便漸漸小了起來,直至徹底沒了聲息。

楊氏心裏簡直快要氣炸了,自己在這裏沖鋒陷陣,誰知道恰是自己為之沖鋒陷陣的女兒當眾拆起自己的臺來,那自己方才的那一場鬧騰,豈非全變成了笑話?當下竟賭氣般萌生出了不想再管此事,甚至以後都不再管君琳這個女兒的念頭來,反正她也不領情,自己實在犯不著再勞心勞心的自取其辱!

可這個念頭才在腦中閃過,楊氏已先罵起自己來,女兒都落到如今這個境地了,自己若不再管她,還有誰會管她,誰知道到時候她會被寇家給作踐成什麽樣?她已對不起女兒一次,不能再對不起她第二次了!

楊氏心裏有了計較,也顧不得再與寇太太對罵了,看向君璃便語氣不善的說道︰“你家太夫人既讓你來看琳兒,你怎麽可以人都不親眼見著,便想著離開?依照我的本意,倒是不想讓琳兒見你的,沒的白晦氣,不過琳兒想見你,又是你害得她落得如今這般田地的,你很該親自去向她磕頭懺悔才是。你還楞著做什麽,還不隨我進去?”

一副頤指氣使,活像君琳願意見她是對她施舍的樣子,看得君璃是怒極反笑,挑眉道︰“我若是不願意進去見君琳呢,夫人莫不是忘了方才夫人才親口說過不稀罕我來?”當她是受虐狂呢,明明君琳就深恨她,她自己也是深惡君琳,她腦子有病才會進去見君琳平白惡心自己!

楊氏深恨君璃,自覺自己方才那番話說得已夠客氣,誰知道君璃竟不買賬,禁不住將方才自君琳那裏受的氣也一並發到了君璃身上,怒聲道︰“我是不稀罕你來,可琳兒要見你,我有什麽法子,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麽想的,竟想著要見你個小賤人,若是換了我,早將你打成個爛羊頭了!”

聽楊氏明明有求於自己,卻仍一口一個‘小賤人’的喚自己,君璃也不笑了,一張臉冷若寒霜,冷冷道︰“賤人罵誰呢?”

楊氏不妨她的語言陷阱,想也不想便回道︰“賤人罵你……”話沒說完,已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看向君璃的眼神如淬了毒的箭一般,只恨不能在君璃身上戳出兩個血窟窿來。

君璃立刻冷聲接道︰“算你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賤人!賤人既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姑奶奶我也懶得奉陪了。寇太太,告辭!”與一旁陰沈著臉的寇太太打了個招呼後,擡腳便走。

“大姑奶奶還請留步!”這次攔住君璃的卻是方才那個丫鬟,後者“噗通”一聲便跪到了君璃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哭道︰“我們小姐是真的想見大姑奶奶一面,說是有幾句話想與大姑奶奶說。大姑奶奶放心,我們小姐沒有惡意的,真的只有幾句話,說完大姑奶奶便可以離開了,大姑奶奶若還不放心,我們小姐說了,大可連您的人一並帶進去。我們小姐這會子很是虛弱,求大姑奶奶看在好歹與我們小姐身上流著一樣血的份兒上,就進去見我們小姐一面罷?奴婢給你磕頭了!”說完,果然搗蒜般給君璃磕起頭來。

倒弄得君璃有些猶疑起來,也不知道君琳為何定要見自己?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的,她應該的確對自己沒有惡意,不然不會說讓她將服侍的人一並帶進去的話,罷了,看在她才沒了孩子的份兒上,自己就進去看看她,聽聽她到底想說什麽,就當是日行一善了。

君璃有了決定,因向那仍磕頭不止的丫鬟道︰“我跟你進去見你家小姐便是,你且起來帶路罷。”

那丫鬟聞言,喜出望外,忙應了一聲“是”,手腳並用的自地上爬起來,便殷勤的引著君璃往屋裏走去,晴雪與向媽媽自然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就怕君琳說是對君璃沒有惡意,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是?

一行人都已進了屋子了,楊氏方反應過來,偏又見寇太太正拿譏誚的眼神看著她,當即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得狠狠剜了寇太太一眼,忙忙攆進了屋裏去。

餘下寇太太也是滿心的惱怒,也不耐煩再在君琳的院子裏多待,領著人便揚長而去了,想著隨便她們母女幾個怎麽鬧去,便是鬧翻了天,也不與她相幹!

君璃被那丫鬟領著匆匆進了內室。

就見君琳躺在她陪嫁的那張四面鏤空牡丹拔步大床上,臉色慘白,雙目深陷,瘦得已快脫了形,自然也再不覆以前那如夏花怒放般的明艷美麗。

君璃心裏多少有幾分不是滋味兒,可一想到當初若不是自己運氣好,提前得知了她們母女的陰謀,又設法化解了她們的陰謀,那今日躺在這床上了無生趣的人便是自己了,她的心一下子又冷硬起來,淡聲說道︰“你說有幾句話想跟我說,不知道是什麽話?”

君琳原本正望著頭頂的煙霞色水墨刺繡蚊帳,雙眸如死灰般的空洞,還是聞得君璃的聲音乍然響起,眼裏才瞬間有了幾分光彩,隨即竟硬撐著坐了起來,定定看向君璃,冷聲說道︰“我落得如今這般下場,你可滿意了?”

頓了頓,不待君璃開口,自嘲一笑,又道︰“其實我落得這般下場,大半原因都是我咎由自取,誰叫我一開始便心術不正,誰叫我太拿自己當一盤菜,以為自己得父母寵愛,才是君府真正的嫡長女呢?說到底,我連你還不如呢,你好歹還有個與你一條心的弟弟,最關鍵的是,你一開始便沒對自己的所謂父母親人抱過任何希望,自然也就不會失望!”

君璃不妨君琳竟會對自己說這一席類似與懺悔的話,她還以為她會對自己惡言相向,恨不能生吞活剝了她呢,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又聽得君琳道︰“其實我早知道我有了身孕,但我偏不說出來,我不想生下這個孩子,只要一想到他父親是寇沖那樣的人,只要一想到這門親事是怎麽來的,我便惡心得想吐……我自己一個人身陷泥淖也就罷了,我不能讓我的孩子也跟我一樣,生下來便身陷泥淖,我情願他不到這個骯臟汙濁的世界上來,我情願一輩子沒有孩子……不然我不知道有朝一日,我會不會也為了自己,便將自己的孩子推入了火坑,毀了他的一輩子……”

君琳的聲音冷冷清清的,沒有任何起伏,從頭至尾,她也不曾哭過,但君璃才冷硬起來的心卻因她這一席話,不自覺又軟了幾分下來,只她仍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或許君琳也不需要她說什麽,她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讓她把心裏的怨恨都傾瀉出來的聽眾而已。

彼時楊氏也已跟了進來,整好便聽見了君琳後面那番話,當即氣得渾身發抖,抖了片刻,又禁不住哭起來,“你這個不省心的小冤家,你就算再惱娘,再不想嫁到寇家來,你也已嫁了進來,那便該知道,只有孩子才你是後半輩子安身立命的根本,你怎麽能這般狠心,連自己的孩子都能下這樣的狠手?就算那是寇家的種,那也是你的親生骨肉啊,你怎麽能這麽糊塗,你是真的要氣死我,真的要我把心都掏出來捧到你面前,你才能原諒我嗎?”

君琳卻仍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向楊氏道︰“什麽安身立命的根本,他根本就不該到這個世界上來,不然誰知道有朝一日,我或者他旁的親人們,會不會為了所謂的臉面名聲甚至自己的利益,便給他隨隨便便定了門親事,毀了他一輩子的?我決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唯一的辦法,便是從根子上絕了這種可能性。我真希望當初母親你也這樣做的,那樣我便不會落得今日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境地了!”

楊氏已是哭得哽咽難耐,“說到底,你還是在怪我,還是在恨我,所以才會拿自己的身體,拿自己的孩子來跟我賭氣,可我有什麽辦法,當初你父親話都說到那個份兒上了,我能有什麽辦法……你恨我罷,若是恨我能讓你好過一些,我不介意讓你恨一輩子,只要你以後好好兒的,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不,我不怪你,也不恨你,”君琳卻緩緩搖頭道︰“好歹是你給了我生命,又將我養了這麽大,前面十七年更是對我千嬌百寵的,讓我過了十七年的好日子,如今也是時候該我為那十七年的好日子付出應有的代價了,我不恨你,真的,從不恨你!就連父親,我也不恨,畢竟沒有他,就沒有我,更沒有我那十七年的好日子不是?”

說著不待楊氏說話,又看向君璃︰“我不能恨我母親,也不能恨父親,所以我只能恨你了,若是沒有你,若不是你,我只怕早已嫁到門當戶對的人家,與自己稱心如意的夫婿琴瑟和鳴了,又怎麽可能會落得如今這般下場?都是你害我的,若是沒有你,我怎麽可能會落得如此下場?你要記住,我落得如此下場都是你害的,我孩兒的命也是你害的,你欠我的數也數不清,我活著時會一直恨你,等我死了做了鬼,也一定不會放過你,這都是你欠我的,咳咳咳……”

君琳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終於因說得太快太急,而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急得楊氏與她的丫鬟們忙上前圍著她忙活起來。

君璃卻不打算再聽她說下去了,趁著眾人都忙作一團顧不上她時,領著晴雪和向媽媽自顧離開了君琳的院子,離開了寇家。

回程的馬車上,晴雪見君璃臉色不好看,只當她是在為君琳方才的話而生氣,不免也生出幾分不滿來,因小聲抱怨道︰“奶奶也未免太好性兒了些,三姑奶奶話說得那麽難聽,擺明了是在拿您撒氣兒,您怎麽就不說還嘴呢?就由得她在那裏胡說八道,就跟當初是您陷害她被姓寇的自水裏撈起來,就跟當初逼著她嫁到寇家的人是您似的,活該她落得如今這般下場!”

君璃淡淡道︰“你不也說了當初是她先陷害我,所以我才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她被寇沖自水裏撈起來,也不是我逼著她嫁入寇家的嗎?既然我沒有錯,又有什麽可不安,可憤恨的?反正任她說上幾句既不會少塊兒肉,也不能對我的心情和生活造成多大的影響,就由得她說去罷,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也就罷了。”

想了想,又道︰“她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與父母離心,不得婆母與夫婿的疼愛,連自己的孩子也被自己有意無意的作踐掉了,不找個理由,不找個精神寄托,可要如何支撐自己活下去?若是恨我能成為她活下去的理由和精神寄托,就由得她去罷,難道她恨我,就一定關我的事嗎?”

說到底,君琳也只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回到寧平侯府,君璃先去照妝堂見了太夫人,有意把寇府的混亂都隱去不談,只是道︰“三妹妹她已醒過來了,人雖然還虛弱,瞧著精神倒還不錯,想來將養一段時日,便可以大好了,還請祖母放心。”

太夫人嘆道︰“精神不錯就好,這樣的事,好些年輕小夫妻都會遇見的,也算不得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只要將養得好,很快便能再有的。便是你,以後也得多註意一些,到底有損身體。”

“您說的是。”君璃附和了幾句,太夫人因見她一身風塵仆仆的,整好也快到午飯時分了,便打發了她先回去,還命她晚間也不必過來了,明兒再過來也是一樣。

君璃滿身汗水灰塵的,的確不太舒服,兼之心裏多少有些不自在,便不多說,只與太夫人行了禮,被簇擁著回了迎暉院,暫不細表。

------題外話------

新年的第一天,一上午都是在碼字中度過的,親們,這樣勤奮的好作者,難道你們不感動嗎?我反正是被感動了,O(∩_∩)O~

祝大家新年快樂,一生一世都快樂,麽麽麽麽,O(∩_∩)O~

第一百七七 想考武舉

君璃回到迎暉院更衣梳洗後,心裏仍有幾分不痛快,楊氏與君琳是可惡,歸根結底,造成今日一切悲劇與鬧劇的卻是君伯恭,最該受到懲罰的也是君伯恭,如今這個罪魁禍首卻仍活得好好兒的,並沒有受到任何懲罰,老天可真是不開眼,她一定要讓君伯恭付出應有的代價!

想起君伯恭,君璃不由就想起暖香來,距離上次她回君府讓暖香幫著打探一下君府近來可有什麽異常已是好些時日了,可暖香那邊卻至今沒什麽動靜,是她真沒打探到任何異常,還是打探到了,卻因事關君伯恭,所以她選擇了沈默?畢竟君伯恭才是他們母子最終的靠山,若君伯恭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他們母子再有她的庇護,也別想有好下場,暖香自來是個聰明識時務之人,不然也不會成為君伯恭諸多姨娘通房裏的第一人了。

若暖香那條線也斷了,自己接下來可又從哪裏入手才好?君璃不由皺起了眉頭。

冷不防就聽得外面傳來守門小丫鬟的聲音︰“大爺回來了。”然後門簾子被撩開,容湛滿頭滿臉是汗的走了進來,一進來便嚷嚷道︰“快拿涼茶來我吃,渴死我了!”又以手做扇拼命直扇,“今年這天兒可真是熱得邪乎,往年也不見熱成這樣!”

君璃只得暫且將亂七八糟的思緒都拋諸腦後,起身將方才晴雪給自己沏了自己卻沒吃,如今溫度應該正好的茶遞給了容湛,嗔道︰“從哪裏弄得這一頭一臉的汗,也沒見別人這麽熱,既熱成這樣,就不該一回來便要涼茶吃,不然回頭肚子疼,可是你自找的。”一邊說,一邊順手拿起桌上的紈扇,有一下沒一下的給他扇起風來。

容湛享受著她的服侍,愜意得連眼楮都微瞇起來,也不覺得有多熱了。

君璃見了,因又問道︰“你還沒說你從哪裏來呢,難道是出府去了,不然不可能熱成這樣。”

容湛睜開眼楮道︰“並不曾出府,不過就是在外院跟著護院頭領多練習了一下弓馬騎射罷了。對了,我正好有一件正經事與奶奶說。方才我與護院頭領打賭,他說不信我能舉起演武場那邊太湖石假山旁的石頭桌子,我自己心裏雖也不相信我能舉起來,但想著再怎麽也不能在一群護院面前失了面子,便說我能舉起來,誰知道一試,我竟真勉勉強強將那石桌舉了起來,不然也不會弄得滿頭滿臉的汗了。”

說著,看了一眼君璃,見她聽得很是認真,便又繼續道︰“他們見我竟真將石桌舉了起來,都說想不到我竟天生神力,護院頭領還順口說了一句,只怕歷年朝廷的武舉人都未必有幾個能有我這份力氣的,還說真是可惜了我這把神力,若是放在尋常人身上,不愁掙不來一個武舉人光耀門楣。護院頭領是說者無心,我事後想想,卻越想越覺得這不失為一條出路,所以我想著,也許明年秋闈時,我可以下場試試,看能不能為自己掙回一個出身來?若是能,以後要謀個千戶參將什麽的,也就容易多了,只不知奶奶怎麽看此事?”

武舉人?君璃不由認真思忖起來,據她所知,歷史上很多朝代都是不開設武科舉的,就算開了武科舉,武進士武舉人也向來是被文進士文舉人所看不起,認為他們都是粗鄙之輩的,所以歷來武舉人武進士的數量都遠遠少於文舉人文進士,容湛只是將目標放在武舉人上,倒也不算好高騖遠,反而很有自知之明,很符合他的實際情況。

君璃沈吟道︰“你的實際情況再沒別人比你自己更清楚的了,若說這會子再讓你發憤圖強去中個秀才舉人什麽的回來,那絕對是癡人說夢,倒是參加武舉還算比較契合實際,只是你可得事先想好了,武舉人不像文舉人那般受人尊崇,武舉人一般都被會認為是粗鄙魯莽之輩,你得先做好心理準備。再者,武舉可有什麽參考條件?是不是得先中秀才?又要考哪些科目?這些你都得先打聽清楚了,不然到頭來才發現自己根本不夠參賽資格,或是要考的那些科目於你來說根本就太難,豈不是白費了你這一番時間和精力?”

容湛仔細聽君璃說完了,才滿臉嚴肅的道︰“奶奶說的這些,我方才在回來的路上,其實都已大略考慮過了。先說武舉人不若文舉人那般受人尊崇一事,難道我現在這個無所事事的樣子,就很受人尊崇嗎?且別說旁人了,連我自己都覺得羞愧,奶奶你一個弱女子成日裏都要忙於管家,忙於打理闔府上下的庶務,我一個大男人卻閑著什麽事兒也沒有,將來若是咱們的孩兒問起為何娘成日裏忙不完的事,爹卻閑著無所事事,我要怎麽回答他?就更別說養家糊口自來便是男人的責任了,即便我有母親留下的那些陪嫁,可那終究不是我憑自己的本事掙來的,我總得找個什麽正式的營生來做才行,不然老是這樣坐吃山空的,就是金山銀山,也總有吃盡的一天。”

君璃自不會傻到在男人反省自己,意欲上進發奮之時,潑男人的冷水,因忙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容湛,道︰“你說得很有道理,還有嗎?”

容湛得了君璃的鼓勵,心裏越發覺得自己是該立起來,雖不至於讓自己的妻兒以自己為榮,至少不讓他們以自己為恥了,遂繼續道︰“如今府裏的情況奶奶也知道,且不說父親一味的偏心,又春秋正盛,少說也還有幾十年可活,沒有讓我做世子的打算,便是父親將來有那個打算了,我也是不想做這個世子的了。那到時候我們這一房勢必會分府出去另過,我若不趁如今還沒分家時,為自己謀一個出身,將來咱們家可就是平民之家了,田莊鋪子不能免稅不說,被人欺負了也只能白被欺負不說,遇上了厲害點的聖上,奶奶將來只怕連穿花裙子的資格都沒有,我只要一想到這些,便覺得奶奶跟了我是委屈了奶奶,我可是保證過以後都不叫奶奶受委屈的,怎麽能夠食言?”

“為什麽分府出去後,我就連穿花裙子的資格都沒有了?”君璃聽容湛說了一大篇話,旁的也就罷了,惟獨那句‘奶奶將來只怕連穿花裙子的資格都沒有’讓她很是不理解,便特意問了出來。

容湛便如此這般給君璃解釋了一通,君璃方明白過來,原來本朝立國之初,曾頒下律例,平民是不能穿綾羅綢緞的,哪怕你家再有錢,礙於身份所限,也只能穿平民才能穿的棉麻布衣,可棉麻布衣做成的衣衫能有多好看,什麽月華裙百褶裙六福裙十二幅裙的,你用棉麻布衣做出來,看能像用綾羅綢緞做出來的那般漂亮不?本朝開國至今已百餘年,雖說這條律例已不像起初執行得那般嚴格了,但誰知道什麽時候上臺了個新皇帝,不會又較起真來了呢?

——這一點君璃今日倒是第一次聽說,驚訝之餘,不由在心裏暗自感謝起朝廷來,想不到他們頒布的這條看起來不近人情的律例,竟還能成為督促容湛上進的原因之一,可真是大善也!

君璃因說道︰“聽你這麽說來,你趁現在掙一個出身倒真的很有必要了,可以免了一家子的賦稅不說,我也能名正言順的穿花裙子,不然真落了有心人的話柄,沒臉還是小事,官府追究起來,可就是大事了。”

容湛點點頭,道︰“不瞞奶奶,這些日子我雖嘴上沒說,但心裏其實想了很多,此番提出要考武舉,不過只是一個契機罷了。我瞧著你日日管家說起來倒是威風八面,但其中的勞心勞力卻只有自己才知道,便想著咱們何必要傻乎乎的白為他人做嫁衣?若是我明年能考中,再設法謀個參將千戶之類的,我便主動向父親提分家去,若是謀的官職在京城自然最好,咱們也不必背井離鄉,若是謀不到京城的缺,只能外放,那也不失一件好事,咱們便出去見識幾年,山高皇帝遠的過幾年自己的小日子,不必再受誰的氣,你道好是不好?”

難得他都考慮得這般周全了,君璃又豈會說不好?說來她自穿來這個時空以來,那次端午節出城去看龍舟賽,便是她走得最遠的地方了,若是真能隨容湛外放出京,不管是在哪裏,至少都比一輩子窩在京城這一方小天地裏強得多不是?

只容湛雖已立志要考武舉了,考武舉需要什麽條件,又要考些什麽科目,他卻是不甚清楚,是以吃過午飯後,他連午覺都顧不得歇,便換了件衣裳,自出門打聽去了。

眼見他知道上進了,君璃自然不會攔著,親自將他送至院門外才折回屋裏,草草歇了個中覺。

午睡起來,君璃正與晴雪閑話兒,晴雪應雙手合十念佛道︰“阿彌陀佛,大爺如今這般上進,奶奶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君璃點頭道︰“他能不能考上武舉還是次要的,要緊的是他能有這個態度,總算沒有枉費我這麽久以來的調教。”說著,想起自己剛嫁進來時對容湛的各種瞧不上及練習的那幾次甩針舞,不由笑了起來。

主仆兩個正說著,墜兒進來稟道︰“奶奶,才我們安排在角門外的人來回,說門口來了個婆子,說是郭姨娘打發她來的,奴婢想著怕是郭姨娘那邊有線索了,便自作主張將人領了進來,奶奶看是這會兒見還是怎麽著?”

君璃一聽,立刻坐直了身子,道︰“就這會兒見。”心裏想著,她才還在想著暖香那邊怎麽這麽長時間都沒動靜,誰知道這會兒便有了回音,看來暖香還是舍不得輕易沒了自己這個靠山。

暖香打發來的婆子以前君璃以前並未見過,與上次周姨娘使來的任媽媽一樣,都是屬於扔人堆裏找不出來的主兒,看來暖香與周姨娘在用人上,倒是頗有些相同的見解。

那婆子給君璃行過禮後,便道︰“我們姨娘說讓大姑奶奶久等了,實在是前陣子夫人那邊盯得有些緊,不敢輕舉妄動,還是昨兒個三姑奶奶那邊似是出了什麽事,夫人一直都沒回去,還讓人回府叫了好些人去,也顧不得再盯著我們院裏了,姨娘方敢打發奴婢來見大姑奶奶,還請大姑奶奶恕罪。”

暖香如今有了兒子,楊氏自然不會像對待周姨娘幾個那般不怎麽放在心上,時時使人盯著她的院子還真是楊氏的作風,君璃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徑自問那婆子道︰“媽媽今日過來,敢是前兒我拜托姨娘的事,已經有眉目了?”

那婆子道︰“的確已有眉目了。自端午節以來,老爺一直不甚高興,動不動就喝得大醉而歸,多是歇在外書房的,惟獨前幾日夜裏,徑自去了我們姨娘院裏,我們姨娘想著酒醉的人一般容易吐真言,便趁機欲套老爺的話,問老爺到底是有什麽事如此抑郁,若是傷了身體可如何是好?又問老爺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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